近两年来,房地产价格一路上扬,而房地产行业的高利润也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。4月初,各家媒体广泛报道了北京市一家银行分行行长的说法,称北京房地产开发项目的利润至少达到30%。昨天《京华时报》报道,国土资源部土地利用司一位负责人新近提供了一个比较权威的说法:全国大多数城市房地产开发的利润率普遍在10%以上,中高档房地产平均利润率更高,一般达到30%——40%。
这种数字是如何得出的,人们不得而知。但房地产开发商利润较高,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。在近年海内外媒体公布的各种内地富豪排行榜上,来自房地产行业的富豪显然是比例最高的。比如,最新一期的《新财富》公布的2005年500富人榜,入榜的房地产业富豪比去年增加了11位,多达94人。可以说,房地产开发商的暴富,乃是整个社会形成贫富差距扩大印象的一个重要因素。
房地产行业这么高的富豪产出率,在世界其他较大的经济体中,几乎很难看到,大概只有香港特区是例外。香港城市发展空间狭小,导致人们对房地产估价偏高,因而,房地产价格较高,该行业产出较高。但这未必意味着,该行业的利润率也远远高于其他行业。需要明确的是,一个城市的房价高,其产值在经济中所占比重较大,跟房地产开发企业的利润率较高,完全是两回事。
供需的短期剧烈波动可以导致房地产行业利润率提高。中国的房地产市场似乎正在经历这种情形:去年的土地新政规定,所有经营性土地一律要公开竞价出让,土地出让规范化导致地价大幅度上涨,尽管开发商手中的土地是在8·31大限之前获得,但开放商必然根据上涨后的地价制定房屋销售价格。消费者也会接受这一价格,因为近年来城市的拆迁运动以及人口的增加,导致房屋的需求短期内大幅度增加,人们一直预期房价会持续上涨。这样一来,开发商的利润率自然会较高。政府调控房地产市场的政策,却导致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:增加了房地产开发商的利润。这可以解释何以近一年来,房地产开发商的利润率似乎格外地高。不过,它并不能解释,为什么这几年来,房地产业的利润率一直比较高。
当然,房地产市场的一个特殊之处是,处于某一特殊区位的土地是不可复制的。假如某一开发商获得该块特别珍稀的土地,对此处的房屋需求也格外强烈,自然会使该开发商因为垄断资源而获得较高利润。但这不能解释,何以几乎所有开发商的利润率都较高。
因此,房地产业利润率较高的根本原因是,房地产市场以致整个社会的资源配置机制存在梗阻。
假如市场是自由的,则通过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,各个行业的利润率会趋向于平均。因此,某一行业可以暂时出现较高的利润率,但只要市场是自由的,则这种高利润率必然维持不了多久。其他行业的企业家受到高利润率的吸引,其掌握的资源会向这个部门转移,供应增加,其利润率将被拉平。
重要的是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不受阻遏,而当下,这个机制却不能正常发挥作用。土地是地方政府独家垄断的,而地方政府对受让土地方,设置了非常高的资质门槛,进入这个市场是相当困难的。最典型的例子是,于凌罡等人集资建房的努力,似乎看不到成功的前景。事实上,目前的土地制度使得城市人口不能自行建造房屋,这等于把无数潜在的房地产企业家拒于门外。
凡此种种市场进入门槛,事实上赋予了有幸进入这个市场的房地产开发商垄断权。一个行业的利润率长期大幅度高于社会平均利润率,必然意味着该行业是一个受政府保护的垄断性市场。房地产开发商所获得的高利润,除了正常的商业利润之外,大半是土地制度和管制权力所保障的垄断利润。
因此,让房地产开发商的利润率恢复社会平均水平,治本之策是改革土地制度,放松市场进入门槛,使其他行业的资源可以自由地转入房地产开发业。治标之策则是,宣示敞开土地供应——不管哪种类型用地——的政策信号,以改变消费者与开发商的预期。在需求尚未恢复理性之时,收紧土地供应,将会使房地产开发商本来就不正常的高利润率更上一层楼。因此,对于相关政策,政府需要运用经济学的逻辑深思熟虑。